星期三, 12月 27, 2006

地震,我家有東西倒了

昨天地震。九二一那次人在高雄睡夢中被搖醒,感覺卻沒有昨天的強烈。昨天我可真的是躲到桌子下的。地震來的時候,腦海裡浮現的都是親人的身影,擔心老妹在台北的安危,打電話給她時說這是我這輩子遇過最大的地震卻被說誇張,畢竟他們都經歷過九二一在中部的震度。老弟半夜從英國打電話來問有沒有事,看來當年住在台中十樓的他也相當擔心。我說一切沒事請放心,不過今天醒來發現家裏有東西倒了。

嗯,是平常被我立在地上的球棒啦。
地震,我家有東西倒了

星期一, 12月 25, 2006

Feelings

憂鬱又湧上來了。有種想要衝出去的感覺。昨天在You tube上聽Nina Simone的Feelings,情緒像是陷入黑洞一樣。

星期五, 12月 22, 2006

人的意志就展現在回到現實的超越活動中

和守志聊天。談到一些面對現實的方式。最主要是提到我們必須把我們所恐懼的東西拿出來談。之前一直說,要把現階段無法解決的問題「放到括號裡」,而這也就是所謂的「存而不論」。(沒想到「放到括號」跟「存而不論」這幾個字,還一字不差活生生出現在討論愛慾與愛情的《雙重火焰》(奧塔維歐.帕茲/著)第一章裡)

守志說他學到一個「面對現實的方法」。這可真叫人好奇又羨慕。「要去面對現實的方法,不是直接去看現實怎麼,這樣反而不是真的在面對現實。還是處在想像中,要拉到以後去,透過拉遠之後再回來,這樣才有辦法真的面對現實。」

聽起來真玄。不過我們又談了一些現實的例子,譬如面對死亡也是作為一種「拉遠」的方式。(這讓我想到與憂鬱患者聊天,是不用忌諱談到「自殺」的。所以跟老人聊天,也不用忌諱聊到死亡,情人之間,也不會那麼恐懼分手,對吧?)

「所以超越或是恐懼這個東西,其實是心裡或是想像中的;止是超越可以讓人回到現實,而恐懼讓人認不清現實。人的意志就展現在回到現實的超越活動中。」我看著MSN對話方格裡的串串文字,不敢說「頓悟」了什麼,至少似乎有些可以稱為「力量」的東西,悄然地加到身上了。

星期二, 12月 12, 2006

有關信仰

信仰真的不是自己仗著智慧跟勇氣就算。聖經就一直躺在那邊,但明知道真理存在,你可能也不見得會去讀,或者,你更覺得食之無味,但卻又喜歡拿來跟人吹噓,甚至希望別人也跟你一起上教堂。

譬如最近的一切挫折。那種打擊根本就是前所未有的。工作、國考的壓力,加上「關係」的緊張。許多先前累積的問題透過壓力一次爆發,像地震一樣,殺傷力十足。

今天有兩個人透過MSN給了我很大的提醒。介文丟給我:「我們行善,不可喪志,若不灰心,時候到了,就要收成。」(加6:9)。然後是容嘉:「婐知道怎樣處卑賤 也知道怎樣處豐富 或飽足 或飢餓 或有魚 或缺乏 隨事隨在 我都得了祕訣」(菲力比書四:11~12)好啦,這句一定是沒有經選字打出來的,正確的是:「我並不是因缺乏說這話;我無論在甚麼景況都可以知足,這是我已經學會了。我知道怎樣處卑賤,也知道怎樣處豐富;或飽足,或飢餓;或有餘,或缺乏,隨事隨在,我都得了秘訣。」(腓利比書4:11-12)

我說啊,這些提醒的邏輯不難理解,但很難做到。不過,這才是信仰最核心的地方;儘管真理都在你面前了,那人如何操練出信心,坦然的接受,無盡的追求,這就是求道。

有關保留

關於「保留」。我們可以找到不一樣的意思。

問,這份愛,你保留嗎?

「愛的保留是怎樣的狀況呢?是維持著交往的形式嗎?是保留過去曾經愛過的記憶嗎?還是肯定現在仍然相愛呢?」好多的問題跟疑惑,追問著這個模糊的提問。然後,也幾乎忘記自己曾經脫口而出的「保留」。恍然大悟,所謂保留,乃全心付出之反面。

人相愛,總是不輕易承認自己不願付出,或是指控對方沒有付出。或許這句話的邏輯有待檢驗,至少「相愛」這兩字的定義就要商榷(或許應改成「交往」)。

昨天得知,彩虹小組的PJ(我自己訂的代號)要結婚了(對象是德國人)。風趣牧師的女兒(他老爸會在講道時玩雜耍),小學老師,家裏是教會(然後他媽媽也去讀神學院了),所以就必須擔任全年無休苦命的教會詩班伴奏加指揮(她們姊妹有一樣的命運)(阿,如果是誠心服事,那也不該這樣說啦)(可見我自己多軟弱)。昨天一上線就收到即時報馬仔:「阿伯,我想我們失去一個朋友了」,我嚇死了,以為誰生病然後快要掰掰了。打電話去才知道這個更令人震驚的消息。

趕緊追問PJ。她說是他朋友帶他來台灣玩,就認識了,然後就要結婚了。我說這種劇情還不夠我post在彩虹小組的版上啦。我問,到底怎樣才會讓人有勇氣跟決心去結婚呢?她說他接受她的全部,包括她的黑暗面,瞭解她內心深處。總之就是遇到一個對的人。

因為她在跟未分呼skype,所以丟得很簡短。離線之前她丟給我說,「其實我發覺你啊,也算是愛情的逃兵。」這話嚴重了,趕緊回問到底為什麼這樣觀察,她說以後再跟我說(好啦我不吵你們小兩口了),留下一臉錯愕的我。

星期一, 12月 11, 2006

回程

我在書包裡放著一本盧雲神父寫的《浪子歸家》。在四處應徵的過程,這本書陪著我等待、趕場、搭乘巴士,以及在醫院裡——等待。

應徵台大時,我竟然還娓娓道來,說讀醫的過程就像一趟旅途。主治醫師們眉頭深鎖地聽,我也不厭其煩地講。後來我發現,應徵根本不應該是在寫小說。我幹麻這麼矯情呢?然而隔了一個禮拜,換成到了榮總,我依舊開始講自己的故事。我發現自己無法推銷自己,好像也只有這種方式才能讓我清楚自己從醫的理由。

如果我從小就是聽蘭醫師的故事而開始想當醫生,那這是不是個「浪子歸家」的過程?主任說:「談談你的家庭。」我竟然以為他要我說是怎樣家庭背景讓我對醫業產生一切的馴服與抵抗。「我是要你談談你家庭的成員。」(我心想奇怪講這個的意義在哪?)「喔,我家就是爸爸媽媽,一個弟弟一個妹妹……」

回程的巴士上接到吳晟老師電話,他說:「你就是攏氣phut phut,若我leh。」我說我有比較認真在讀書了啦,他說哪有,什麼文化預算的事也管,教會的事、精神病患的事……(老師連教會公報都有在看)。我想他一定是在彰化市,所以想找我出來聊聊。我說我去台北應徵,吳老師說:「ah是留teh彰化卡好……」他以為現在住院醫師都很缺,也以為沒什麼人要走精神科。

星期四, 12月 07, 2006

回母校面試

到高醫應徵。高雄給人的感覺就是慵懶清閒,不像去台北那麼累。今天朝唐還陪我去面試,真感謝高雄有這麼一群朋友。去吳記湯餃吃咖哩飯,老闆問我怎麼那麼久沒去,他不知道我畢業又當完兵了嗎?後來我還問桌上調味瓶那一罐才是醋,老闆說:「短的。」我也才想起「長的醬油短的醋」的口訣。

應徵時,有關成績的問題,我早就學會在自我介紹時就先聲奪人,那他們也沒得問了。柯醫師一開使就說:「我有買恁e CD」,然後就用台語問了。當然我也用台語答完(關於這事,我還寫了一首詩)。在校園裡遇到在馬偕實習的明潔,還有陳武宗老師。老師說,他都拿賴和專輯去教研究生。看來這張專輯是有慢慢在發酵。

晚上就跟守志、延珊、一麟、眉君、文升、淵勝一起用餐。他們問我晚上要不要住在高雄,我卻感到有一股回家的力量拉著我。我說,也不是家人要求啦,是自己覺得應該這麼做(回應家人期待?)。一麟跟眉君說這應驗了拉岡的鏡像,我越想越有道理。

星期二, 12月 05, 2006

幽默,是面對壓力成熟的手段

應徵台大。遇到純雅、淑欣跟又銘。很有趣,又銘是在彰基認識的,但後來往前推算,原來我在衛校受訓時去憲兵醫務所看病,就遇過又銘了。淑欣也有應徵過彰基。這樣一路應徵下來,會發現想走這條路的都是同一群人。這樣也不賴,往後大家都還是會遇到啦。

又銘說他是北極星詩社的,不過我大三號召阿米巴之旅北上拜訪北極星,他沒有出現。我們聊得投機,聊到音樂跟電影,所幸下午就去真善美看電影了。

台大面試的場面很大,一整個會議室坐滿醫生。除了台大的VS,還包括來自桃園、八里兩個療養院的人員。胡主任說:「你父親給你寫的推薦信,好像很肯定你喔。」我說:「沒有,他其實很擔心」。全場都笑了,我也笑了。我發現自己可以用這種調侃自己的方式應對,也是好是一件啦。幽默、昇華,是面對壓力成熟的手段。

晚上約易蓁出來吃飯,去丹堤(台北好像只能去這種店)。我也在馬偕對面的上揚唱片行買到啟彬與凱雅的台灣爵士印象。後來座國光號回家,遇到一個風趣的司機,他很自得其樂地廣播一連串口訣,說這台國光號是「國光大飯店,祝大家用餐愉快」。我想起易蓁跟我說的:「村上龍說:『世界上只分成兩種人,從事自己喜歡且適合自己工作並藉此生活的人,以及不是那樣過活的人。』」我覺得這司機就是前者的典型。(Dec 2nd, 2006)

星期一, 11月 27, 2006

我不是不在乎

彰基精神科備取一。下午回到家宣佈結果,老媽看起來很失望。我說何必失望,現在最重要的是去申請下一個醫院。但回到房間,我竟然流下眼淚。

我不是不在乎。而我也知道長久以來彰基的故事牽動著我對醫療生涯的想像。從大小老蘭醫師的身上我看到醫者的典型,大一的時候修台灣醫學史,我就以彰基為主題做報告。雖然走過一百多年,大環境改變許多,但不可否認自己對彰基仍有深厚的情感。這種情感是超乎理性的,即便彰基這幾年來外界總有對它營利導向的批評。(但哪一家醫院不以營利為導向呢?)

早上魏院長的致詞,讓人感覺他的誠懇。

面試時,副院長指著我的成績跟國考未過的弱點強攻。是的,這是致命傷,也是我無以辯駁之處。我其實很想告訴他這些年來我的徬徨跟後悔,也更想告訴他隱藏在成績底下,我對醫學這條路的抵抗與認同。

我流淚,是難過讓爸媽不能高興一下。畢竟這是他們深切的期待。我很想留在家陪他們,縱然知道住在家裡會有一定的壓力。但我只是很希望在這麼多次的挫折,這麼多次帶給他們失望之後,能總有一點讓他們稍微感到驕傲的地方。

易叡去英國告訴蘭醫生說我要進彰基工作了。聽說蘭醫師很高興。因此我的難過,有一部分是一種難以道出的荒唐,那種什麼都還不確定就以為將來會進彰基的天真,一種讓老人高興而自己卻根本拿不出什麼來回饋給那些關心我的人的無奈。

我需要上帝。(Nov. 26th, 2006)

星期日, 11月 26, 2006

第一次應徵

如果要我重來一次,我該會怎麼做呢?這是最近開始投單以來,每天不斷在腦海裡反問自己的。面試時,主治醫師問,問為什麼想走精神科,實習時最讓你印象深刻的主治醫師是誰?我突然啞口無言。

為什麼想走精神科。這個問題我還沒有想到如何用一兩句話來完整表達。就像記者問陳金鋒為什麼要留在台灣打球,陳金鋒對記者說;「「剛才前面講了那麼多,妳都沒有在聽喔?」記者說:「我只是希望你能用最簡單的方式說明」,陳金鋒乾脆直說:「那就是不去日本啊。」

我當然沒有跟醫師們這樣說(阿就是想走精神科啊)。只是覺得,以前寫對於有關精神科的心情、看法時,都是很真誠的,跟應徵是很不一樣的感覺。

問我印象最深刻的主治醫師,我勉強答上一兩個人名,但也很誠實地說,實習時印象最深刻的當然是住院醫師或總醫師,因為我們大部分時間都是跟著住院醫師巡房啊。

我答不上來,是因為這些年來不斷在腦海理浮現的身影不是醫生,而都是病人。是那個自認為全身長蟲子,並且很努力地去讀免疫學、內科學,並親自去請教國內著名昆蟲專家的年輕女生。是那個受抗精神病藥物影響得到tardive dyskinesia(遲發性不自主運動)的先生,我們每天問他有好一點了嗎,他總是說最痛苦的是這個症狀,而這個症狀,是註定要跟著他一輩子的了。

我還想起帶著病友出外散步時,一個精神分裂病友摘下路邊的小花,拿給身邊的室友說:「要好好照顧他喔!」而那時候,我們一位同學剛車禍過世不久。

我看見病患自己對付疾病的生命能量,遠高於每天身穿白袍過著規律生活的醫生。短短不到一個月的實習,其實根本很難看出一個精神疾患的病程變化,但你卻看得到他們苦惱於揮之不去的病痛,以及想要擺脫困擾的迫切。

他們問將來「課外活動」會不會很多?我只是說我很清楚要幫助病患,要有一定的專業高度。不過我心裡想到的是昨天yangui來訪時所討論的,也許在我們心目中都有一些同時兼顧醫療專業和社會參與的典型,但對他們來說,他們是抱著同一種態度來面對他們所在做的事情。他們所做的是「萬事互相效力」的哲學。

我多麼想要辯稱這些「課外活動」對我有多麼重要啊。但是在如今殘酷的現實處境下,我竟然大多時候帶著懊悔的心情,跟爸媽和學弟妹坦白:「如果讓我重來一次,我一定會為課內表現設一個底線。」

很現實的是,大部分的醫院收人,都是著重在人力考量。於是,受過PGY訓練的就擁有利多,能夠分擔值班是考慮重點。另外就是院方使探提問來看穿你選擇各家醫院的動機,而你也必須「溫馴如鴿、靈巧如蛇」,表達自己意願高昂,又謹慎應對保護秘密算盤。

至於自己也曾恐慌發作,期許自己能當個「負傷的治療者」這種心情,其實更不能拿來說嘴。畢竟處在高度壓力下的醫院工作,怎麼可能是由弱不禁風的人來承擔呢?於是大家都假裝得更堅強了。(Nov. 25th,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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